在读研究生之前，我曾在南京办过小班家教。其基本流程是：租个房子，找些老师，登个广告，只要能够招个七八名学生就可以开班。在办小班家教的过程中，有两个现象是记忆深刻的：一是前来参加辅导的学生家庭多是普通的工薪家庭；二是前来参加辅导的学生本人却并不怎么用功，即使他们明知道自己的成绩比较差，即使他们也能够体谅家长的良苦用心。所以，虽然小班家教可以提高学生的成绩，但最终的结果却也未必如家长所愿。
我曾与学生家长谈论过这个问题。我告诉他们，学习是一个主动的过程，如果仅是依赖家教的外力，学生的成绩不会真正的提高，学生也不可能获得学习的能力。有时，对于学习来说，刻苦是必须的，家长应当给他们一定的压力，应当严格地要求他们。家长的回答则是：我想要孩子有出息，但又不想让孩子太苦。孩子也不容易。他们的话我能理解；在高考指挥棒的引导下，学习必然是一个辛苦的过程。那些身份一般的家长尽管期待孩子能够出人头地，但是又不忍孩子成为只会读书的机器。
所以，当讨论有偿家教问题时，我认为它首先是一个社会问题，也就是存在着选拔考试单一化和社会生活多元化的矛盾。这个矛盾摆在家长们的面前，对于他们来说，性质为应试的高考是改变他们子女命运的最主要途径，所以，他们要督促孩子把成绩搞好。但同时，面对社会生活日益多元，他们又不能确定辛苦读书换来的学历是否真的有用，也不忍心让孩子“学海无涯苦作舟，书山有路勤为径”。其实，多数情况下，如果他们狠得下来心，不要家教也是可以把孩子成绩提高的。
对于那些参加辅导的学生来说，他们也面对着一个这样的矛盾。一方面，他们要实现身份的改变和阶层的流动，必须取的一个好成绩。但是，现有的高考格局却又让浸染于多元社会中的他们实在提不起学习的兴趣。于是，在他们的身上便出现了一种懈怠和敷衍：家长出钱让自己补习是好事，所以参加了。但是，参加后还是被动的学习，能提高几分就是几分，不能借此掌握学习的技巧和培养学习的自主性。如果，他们所处的是一个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的时代，也许他们也就能够对枯燥乏味的学习产生兴趣。
而选拔考试单一化和社会生活多元化的矛盾，实质就是教育体制与现实脱节的弊端。本来，现代教育的目的是使学生适应新形式下的竞争。可是，我们的高考，其目的却是以分取人，以分实现阶层的流动。尽管，这样的流动有其作用，但负面的结果就是，素质教育只能在高考的压力下，成为学生新的负担。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造成了有偿家教的盛行：在不得不考出好成绩的压力下，在确实不想读死书的痛苦下，学生和家长就将希望寄托在了“事半功倍”的有偿家教身上。